『鼠猫\粮食』为问霜雪 (完)


申明:

陪老虎油练笔写的小片段,速成文,不是很走心~不要太在意~XD 以及翻唱圈大V人设属于她基友不属于我 =v=

老虎油的正经文戳右边,快去看~水果蛋糕一样的可口:【鼠猫】三月春风熏人醉

顺便推首歌,搭配食用效果更佳:霜雪千年


——正文——


“取我眉尖刀,剔你鬓边雪。”

                                        ——无名氏

 

(上)

 

“哎,小五哥,咱俩来组CP吧!来吧来吧?”

丁月华双手捧着手机,两个拇指在九格键盘上哒哒哒哒地飞起来。这小姑娘躲在屏幕幽光的背后,一脸坏笑。

假使此刻白玉堂能看见丁月华这张笑脸,必然能猜到丁丫头在使坏。

很可惜,隔着网线呢。

白玉堂小心拨弄着笛膜,反复试吹,总算是调好了长笛的音——这笛子有些年头了,颇旧,音调没那么准,只是来历不同,白玉堂一向很珍惜,就依旧用着。

腾讯企鹅又欢脱无比地蹦跶了一下。

白玉堂理也不理,继续专心地擦着长笛。

那头丁月华锲而不舍,拇指在键盘上滚来滚去。

撒娇卖萌颜文字,原地翻滚胖猫咪!丁月华简直无所不用极其,节操丢,下限抛,只求与五爷一组CP!

五爷是白玉堂在翻唱圈的昵称=v=

企鹅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白玉堂调好了音,心情甚好,遂赏脸一看消息。这才多会儿功夫啊,丁月华那一小丛白茉莉花的头像里就滚出了无数红点点。

“嗯?”

白玉堂无视了底下一个群99+的红色消息,随手戳开了那一小丛白茉莉花。

圆滚滚的小黑蠢猫睁着清澈眼睛,假装很无辜,小胡须翘出三撇。白玉堂看得笑了起来,而后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干脆、利落地给了个一如往常的回应。

“不来。”

顺便右键,心情甚好地将那只蠢萌小奶猫扔进自己的表情收藏库里。

这丫头“仗着”跟他是青梅竹马,自打在翻唱圈撞见之后,心心念念要跟他组CP。白玉堂生性懒散,唱歌只是兴趣使然加专业锻炼的必要,最烦所谓圈子里的这种腻歪事儿,哪怕是对从小厮混到大的小青梅也绝不松口。

以往丁月华缠磨几回,见他不许,也就识趣地不问了。

今儿这丫头是怎么了?

白玉堂疑惑间,那头丁月华已经疯魔了起来……白玉堂的手机屏幕上正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几行队形甚是壮观的“哈哈哈”,间或夹杂着因为太激动而手滑出的错别字。

五爷低着头,陷入了迷之沉思。

丁丫头小学时候,计算机课上五笔打字慢得跟蜗牛背一座山爬似的。如今能有这样的手速,想必他们小时候那个胖胖的计算机系欧阳老师应该会很欣慰……

那头丁月华又火速发来了个拟人小黑猫叉腰狂笑的表情。

别样欠揍。

五爷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嚣张小黑猫看了足足有三分钟那么久,然后手指一动,挑着眉将那只小黑猫照旧拖进了自己的表情库里。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才不用跟你组CP呢嗯哼劳资已经找到了比你更完美的CP对象而且他已经答应跟我CP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再嫌弃我叫你不肯跟我CP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劳资不稀罕哈哈哈哈刚只是在逗你嗯哼!”

白玉堂对着那一排“哈哈哈哈”表示惊叹。

他低头打字。

“体育老师教的语文?标点符号不会用?叫你家那完美的CP先生教教你。”

打完这行字,白玉堂懒得再跟丁月华插科打诨,准备去阳台小花园练习一下长笛。他刚准备把手机扔在床上,电话铃声就响了。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扑鼻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白玉堂叹气。

这小“烦人精”,偏偏还是隔壁的丫头,不能“欺负”她。

无奈。

白玉堂只好带着嫌弃的表情摁下了通话键,扬眉:“如果只是为了炫耀你终于在贵圈组上CP了,我会拉黑这个号码的。”

丁月华努力矜持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语调中的愉悦和得意。

“放心,我并没有那么幼稚噢。”隔壁丁丫头单手捂着嘴笑,银铃一样单纯轻松的笑声也实在叫人讨厌不起来。

白玉堂懒洋洋地问。

“所以呢?”

既然打了电话,他也就多问了一句:“你那位完美CP是哪路神仙?说来听听,我看看认不认识。丫头,贵圈乱得很,你玩归玩,自己注意分寸,别被乱七八糟的事情迷了心思,要唱歌就高高兴兴地唱,其他事别掺和。”

丁月华笑得眉眼盈盈。

“五哥你猜?”

白玉堂踱步到阳台,找个躺椅坐下养神。他不爱跟丫头玩这种孩子把戏,慢悠悠地说:“懒得猜。”

丁月华泄气。

“我跟你讲,是飞猫侠噢,很有名的那个,七侠团的男神噢。”丁月华很有兴致地跟白玉堂聊起自己的CP来。

白玉堂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飞猫侠?

飞猫瞎?

飞猫吓?

这猫是中二没毕业的吧?白玉堂一边脑内吐槽,一边皱着眉,想着柳青跟他讲的那些圈内八卦,边教训丁月华。

“名啊利啊钱啊什么的,咱们不缺,也不稀罕,做什么事情,自己开心就好,别管别人怎么说,做你自己就是对的。”印象中那位“飞猫侠”曾陷入贵圈血雨腥风头号八卦的漩涡中,名气大,身边是非也多。

不过他本人似乎很低调,风评还不错,听说不是喜欢争名夺利的人。

丁月华在电话那头听白玉堂难得叨叨了几句,扬起唇角。

“五哥,你这个人啊,还真是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啊……什么贵圈,好像你不在这个圈子里似的。浑水哪里都有啊,水清濯缨嘛,淌得开心就好,我记住啦。”

白玉堂失笑:“换了别人,我还懒得说呢。敢嫌你五哥烦?”

丁月华秒变乖顺。

“哪有,我在夸你。像你这样嫉恶如仇、三观超正的人,现在哪个圈子都不多见了噢,五哥果然在哪里都是鹤立鸡群。”

白玉堂满意地点头:“算你这丫头识相。”

丁月华嘿笑一声。

白玉堂一双腿交叠着架在阳台的栏杆上,长笛轻轻抚弄着阳台上的含笑花,似笑非笑:“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求我?”

丁月华干笑两声:“五哥,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求你啊?”

白玉堂眉一扬。

“因为你五哥聪明绝顶咯。”

废话,哪次你这丫头要求人帮忙的时候不是摆出这等“五哥出尘脱俗!五哥举世无双!五哥聪明绝顶“的狗腿姿态?

丁月华摸了摸刘海,笑吟吟地继续装乖顺。

“茉花社团有个新曲子赶着清明节那天要发,词是大哥写的,曲是二哥谱的。对唱歌,五哥,要么你和我家CP先生合个体呗?”

白玉堂皱眉。

“没听说你跟那猫有过来往啊?”

丁月华莞尔:“以前真没有过。他是我二哥的朋友,唱过二哥的曲子。二哥很喜欢他,就介绍他入了茉花内部群。”丫头顿了顿,口气似乎有点羞涩。

“五哥,我们面过基哦。”

白玉堂这次是真有点惊讶:“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丁月华跟他解释。

“就前段时间,你不是自己去了开封看牡丹花展会嘛,还不肯带我去……他从小学国画的,那天在杭州游西湖采风,我二哥正好也带我去西湖那儿玩,就遇见了。然后我们一起去吃了素斋,还夜游西湖。”

白玉堂淡淡“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丁月华大大咧咧的脾气,没听出来白玉堂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当她五哥不在意这点小事儿。她心底还惦记着合作的事儿,就把这茬岔过去了。

“答应不答应啊?”

白玉堂眉梢一扬:“我为什么要答应?”

丁月华语塞。

她也知道这位哥哥性子高傲,一向独来独往,不屑跟人合体。也不是没人找他,但白玉堂对合作者的要求实在太高了,能入他眼的人不多,柳青勉强算一个吧。

要心服口服,要一见如故,要默契无间。

这样的好搭档哪儿那么容易找?

就说他白玉堂学了这么多年的古典音乐,有遇到过哪怕一个吗?

没有噢。

这种事情讲究缘分,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白玉堂这人傲气,对本事儿这回事不肯放松丝毫,是个宁缺毋滥的漂亮脾气。

丁月华盘腿坐在床上,绞尽脑汁,想骗白玉堂跟她家CP先生合体。

傲气的人最怕什么?

丁丫头不由得意地打了个响指,她清了清嗓子,就此拉开了阵势:“五哥啊,你听完我这句话再想想要不要答应噢!”

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抚摸着长笛。

“嗯?”

丁月华故意吞吞吐吐:“我也不是随便就找你合唱的啊,我是你妹子,能不知道你不轻易跟人合体的嘛。主要是吧,我不服气……”

白玉堂好笑。

“你不服气什么?”

丁月华故意悻悻地告状:“我当然不服气啊,因为我二哥说展昭……噢,就是我CP先生啊,二哥说他声音温润,唱功扎实,从小跟某个民乐大师学过唱腔,不是外行人。跟你这个专业的音乐学院高材生比起来,不遑多让,还明显比你唱得强一点噢。我觉得不服,我是帮理不帮亲的嘛,虽然吧,展昭是我CP先生,但我觉得五哥唱得比他好一点点。”

“一点点?”

白玉堂冷哼,话里不满,透着十足的傲气和自负。

丁月华捂着嘴无声坏笑。

“嗯哼……这种事情,要当面锣对面鼓,大家甩出干音比一下嘛。同一首歌见真章啊,谁胜过谁一目了然。所以我才想要你跟他合体呀,这是证明五哥比展昭强的最好办法啦。”

听她语气雀跃,白玉堂暗暗摇头。

当真以为你五哥讲电话不带脑子的,这么明显的激将法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你一个黄毛丫头也敢糊弄你五哥?

不过嘛……

白玉堂冷笑一声。

丁二那个嘴欠的小子,敢拿那只猫跟五爷比唱功?比专业?比谁更有实力?呵呵,叫你秒秒钟脸被打得爽快!

比实力,五爷怕过谁?

白玉堂挑眉。

“这歌,我接了,曲子和词打包过来,明儿找你说。”

丁月华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电话中依旧像条小尾巴一样乐呵呵地对白玉堂卖乖:“好呀,我就知道五哥专业上不可能输给别人。”

输?

白玉堂单手摸了摸长笛。

五爷自打生下来,从不知道“输”字是怎么写的?不过一只中二未毕业的瞎猫罢了……白玉堂嘴角挑起,挂了电话,就对着屏幕上那只嚣张的小黑猫戳了戳圆滚滚的脸颊。

嘿,嘚瑟猫,这次就叫你乖乖趴下来摇尾巴卖萌~

喵一声给爷听听?

白玉堂坏笑。

 

(下)

 

丁月华办事效率很高。

作为茉花社团的社长(不是她俩哥哥让的),丁月华的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她自己私下里在哥哥们面前哼过这曲子的半段。

三兄妹一致认为这曲子总感觉哪里还欠缺了点……

但不管丁兆蕙怎么增减曲调,都只得到了摇头的结果。反复几百遍下来,丁兆蕙一身怨念,就差暴走了。丁兆兰心疼弟弟,丁月华怜爱哥哥,最后兄妹俩很没有义气地觉得,干脆把曲子打包扔给白玉堂吧。

不是说了嘛。

闪开,让专业的来……

丁家三兄妹一起在外读书,为了让兄弟俩照顾妹子,丁妈妈特意给他们仨租了个房子,也正好方便他们玩音乐。

丁月华溜达进工作室,开的是她二哥的电脑,挂的是她二哥的企鹅。

这就是为啥丁月华打包完了曲子和词给白玉堂时,选择的是“离线文件”,而且这丫头贼机灵,传送完毕立即下线,假装自己很忙。

所以当白玉堂想逮住丁兆蕙这个嘴欠的准备吐槽一遍的时候——

五爷面无表情地看着秒秒钟灰下去的头像。

很好,丁老二,你真有种……

丁兆蕙,上线呐!你有本事诽谤五爷不如猫,你有本事上线啊!我知道你在家!别躲在腾讯企鹅后面浪!

……

此刻正在外头公园闲逛,一时巧合见义勇为,救下为了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跳下河抓蝌蚪而不小心溺水的小朋友的丁兆蕙在春寒里冻得哆嗦了一下。

正义小青年一边跟小朋友的家长客气几句,一边猛打喷嚏。

搞得那家长以为正义小青年伤风了,紧紧张张,热情真诚地表示要开车赶紧送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丁兆蕙继续打喷嚏,然后转身,挥挥手潇潇洒洒地走了。

浑然不知自己被妹子坑了第二把……

这厢丁月华顺便把同一份曲子和词也打包发给了展昭,发完了用爪机切换了自己的企鹅敲了展昭一句:

要是觉得曲子或词哪里不太对头,记得告诉我噢,主创还能修改哒~

照旧附上一只死蠢黑色萌化小奶猫=v=

那头展昭刚洗完澡出来,搂住一块大毛巾擦头发——他对吹风机有一种迷之抵触的心情,那种头脑发热如置梦中火场的感觉令展昭一惯对吹风机敬谢不敏,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用那玩意儿。

展昭划开屏幕。

过了一会儿,他对着那只黑色小奶猫笑了起来,神色间很是有些复杂。不是轻松,也不是不轻松,像是有几分心事盘桓。

右键了小奶猫之后,展昭戳开了丁兆蕙的曲子,先听一遍。

听完之后,再对着词,很随性地哼了一遍。

擦头发的过程中,展昭小心地没有把耳机弄掉。等他擦完头发的时候,黄昏都差不多倦了,懒洋洋拖出长长的一道浅绛工笔山水色。

听了大概有十遍。

展昭用手指理了理头发,扣好衬衫,然后提着塑料水壶去给阳台上的盆栽浇水。他养的都是一些很常见的花,小区里随处可见的品种,半点不稀奇。

月季花,含笑花,栀子花,橘子花,海桐花。

最上档次的大概就是那盆牡丹。

展昭手指抚弄着花瓣,有些花儿有香气,有些花没有,她们都热热闹闹排成行,拐个弯儿继续排排坐,很是讨喜的模样。

耳机里的曲子戛然而止。

展昭摁了暂停。

这么巧,同一个时间,分秒不差,丁月华的企鹅收到了两条内容很相似的消息,上下紧挨着,翩翩字体像两封未寄出的情书。

似近实远。

“我觉得加上一段长笛调子,调和一下可能会更好听一点。”

“丁兆蕙那个半吊子,曲子里缺一段长笛调子。这么四不像的曲子也敢发给我,要爷现录一段补上?”

丁月华捧着手机,一脸叹服。

先狗腿地哄着白五爷把曲子的漏洞补上,再将自己和白玉堂的聊天记录截个屏,发到展昭那边,请他见谅,再等一等。

展昭眉目间淌过一江春水。

“好。”

白玉堂是个不喜欢办事拖拉的人,所以他的动作也很快。巧的是长笛的音刚调好,他本也是要练习的,既然有个现成的曲子,那就即兴来一段吧。

所谓天才,就是他做什么都比别人快,并且还又快又好,堪称真绝色。

很快白玉堂就把曲子给丁家那仨兄妹听了。

效率之高,破了白玉堂自己的记录,着实让丁月华他们小吃惊了一把——实则白玉堂自己也有点吃惊,他对这曲子有一种别样亲近感和熟悉感,那曲调像自己流淌出来的一样,过程和结果都既诡异又美妙。

不过丁家兄妹已经习惯了面对白玉堂任何高效率、高品质的成果,美滋滋地修了起来。伴奏做好之后,再分别发给两位“歌姬”,只等收成品。

离清明节也没几天了。

丁月华作为策划,实在不必小催,因为两位交音的速度堪称业界楷模。这两位出身都挺好,一个商业世家,一个书香门第,从来不必委屈自己,因而哪怕只是作为兴趣唱唱歌,设备质量也高得叫人忍不住嫉妒。

丁月华做后期做得泪流满目,一脑子鸡血……

万恶的有钱人呦。

问题来了……哎,丁三丫头,你作为航运大亨家的小女儿难道很穷?

成品出来了。

丁月华戴着高品质的耳麦好好享受了一下隔壁男神和自家CP先生合体的美妙音色,陶醉了两小时之后,终于开始认真比较。

嗯……

其实不太好比的。

论音色,他清朗鲜丽,他温润低柔,各有所长;论唱腔,他不羁多变,他端方有巧,平分秋色;论情绪,他潇洒又暗藏牵挂,他浅浅笑流露真情,琴瑟和谐。

偏要论个高低优劣,就难免流于庸俗了。

也有些强人有难。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唱歌也算得上是文艺的一种,谈不上你比我强,还是我比你弱,须看个人口味呀。

丁月华在心里暗暗比较了一番,做出如上结论。

顺便……

从私心来说,丁丫头是更喜欢展昭的——并没有因为他是她家CP先生的原因,论亲近隔壁那个男神还是她的青梅竹马嘞。

缘分咯。

丁月华捂着嘴坏笑。

当然,这个结论丁丫头是一辈子也不会告诉给白玉堂听的。她家五哥的脾气,再没人比丁月华更清楚了。

要是说了真话,五哥一准儿要揪她小辫子了。

嗯哼~

到清明节那天,社团官博把这首歌公布出来,果然引来一众“活久见”“有生之年系列”“人生完整了”“妈呀这糖”“站稳我圈黄金西皮不动摇”等等转发评论。

丁月华原有些担心会跳出来唯粉一较高下,但仔细翻了翻底下的转发评论:有还是有的,不过很可惜都被淹没在江潮浪涌一样的CP双担粉激动的尖叫中了……

幸甚至哉。

丁丫头表示很满意。

这厢抛下丁月华不论,只说白玉堂和展昭那边。

歌公布之前,这两位“歌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听到这首歌的成品的。白玉堂听了之后,感觉非常之微妙。

既有棋逢对手的快意,也有几分不分胜负的别扭。

这都是不足为奇的。

更让白玉堂在意的是……

这歌给他一种非常特别的感受,并非指这歌的词曲多么天上有地下无,而是那曲调清淡有情,竟叫他觉得似曾相识。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玄妙感觉,早在他第一次吹出长笛调子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只是在听到歌的那一刻,或者说,在听到展昭的歌声那一刻,变得无比鲜明起来而已。他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白玉堂相信这“感觉”并非无足轻重。

自负如白玉堂,也必须承认,展昭的歌配得上他。

他很想结识一下丁丫头家的这位CP先生,同时又有点莫名的傲娇心理。白五爷闲来无事去翻了翻微博的转发评论,不小心被一干粉丝的“我圈黄金西皮”洗了脑,突然间竟跳出一个堪称魔幻的念头——

哎,跟那丫头组什么CP,五爷唱功颜值甩她八条街,我跟你才是官配吧。

这念头乍一闪现……

白玉堂瞬间觉得自己魔怔,可能该吃药了。

白五爷在这种坚决不肯承认自己“该吃药”了(事实上也确实该吃药了)的心理状态的怂恿下,并没有主动去勾搭展昭。如果不是那首歌公布后不久,展昭主动给白玉堂寄了个包裹,那么可能两位至今还保持着这种似近实远的状态。

对了……

那个包裹。

白玉堂一边象征性地责怪丁丫头出卖他的地址,一边抱着自己绝不肯承认的好奇与期待交织的心理去拆包裹。

为免丁月华出去胡乱八卦,白玉堂强行把丁丫头塞回了对门工作室。

也就是这么太心急一推,丁月华那一大段“我发现展昭自从听了新伴奏之后态度就变得微妙起来了呢,他好像很喜欢你的长笛。噢对了那天后期做好之后把成品给他发过去,他居然……”话还未说完,甚至脸上的疑惑表情都来不及收敛,她就被白玉堂推出门外。

……就问我要了你的地址,反正我琢磨着他没坏心,可能只是要交个朋友,所以我就没经你同意给了噢,才不是故意的。

 

丁月华目瞪口呆,拍着房门叫道:“……五哥你能不能矜持点?”

到底在急个什么鬼啊?!

 

白玉堂懒得理。

 

他一回头。

那包裹非常细致,一层一层裹了汽泡纸,拆开来,竟然是层叠的宣纸裹着的——那是废旧的宣纸,上头有日子久了渐渐淡褪些颜色的水墨痕迹,既有书法,也有工笔国画,显然是对方平时练习的作业纸。

白玉堂随手翻出来看了看,不由挑起了眉头。

呦。

行家啊……

虽然他很想一张一张摊开来看看,不过此时显然盒子里的东西更加吸引白玉堂的视线。最后拆完,是一个木盒子。白玉堂指尖一挑,未死的锁闪开,露出盒子里一幅卷轴来,卷轴腰间还系着淡蓝色的绸带,成结随意又似很有些门道。

很漂亮的手法。

白玉堂暗赞,取出卷轴,到书房里去,在宽大得要命的书桌上把那幅卷轴一点一点在午后的阳光下摊开了。

然后……

他彻底怔忡了——

桌上春光缭乱,高楼窗外疏影摇动,在那幅卷轴上映照出深深浅浅的影子。白玉堂伸手缓缓抚过,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的懵懂。

一幅浅绛山水。

亭台楼阁,重山叠嶂,烟云如飞,飞瀑如练。凌乱稀疏的白梅丛丛点点,乱石横流,浅没河中。中天有弦月,月光如残雪漏下斑驳淡影。

远山青川如眉黛,藏着一小丛丹朱色,将开未开。

流水亭台两侧的萧疏树影似随风离合曳动,掩映轻舸如睡。乌篷掀帘,舟上坐了两人。寥寥几笔勾勒:一人抱剑,阖目浅眠;一人横笛,似醉似醒,而船头滚着空坛寂静,倾出淡淡酒痕。

眉目传神。

白玉堂指尖顿住,微微闭上眼,长睫寂寂颤动。

春风入户。

纸页轻轻作响,感觉在流动,意识在流动,春光与流年,谁不似我流动而生?那画中人眉目淡漠,唯有一曲长笛乍然生动,清淡而隐约有情。

曾经啊……

苍苍蒹葭之岸,溯洄从之,九夷的采桑女轻歌提篮,采摘着如许含而不露、一知半解的美丽心事。

陌上年少,不外如是。

画卷中的景与人从斑斓梦到黑白,工笔渐成写意,等到褪了色,如谁在旧日岁月里等了一身烟雨。

烟雨散了,故事也就淡了。

唯一曾经定格的画面,大概是那白衣的少年郎临死前奋力一掷,将怀中竹骨玉的长笛掷入九层楼阁的壁板上,入木三寸。

待人拾取。

那一滴殷红的少年血滴入竹骨玉中,似饱含着深深的遗憾和无可奈何,煞气惊天动雷,激成满城烟雨。

 

这一支未完的曲……

这堪不破的结局……

这该不该、采不来的心事……

 

起笔似牡丹破卷,艳煞天下的多情;收煞如刀剑入梦,长笛凄恻的断绝。遍历了冬山如睡,横绝的笛,登不上的春山如笑。

最后呢……

就干脆苌弘化碧吧,灰飞烟灭,一梦千年。

 

白玉堂终于拨通了电话。

气息相闻。

那头的人不知道有没有猜到是他,依旧是清淡简单一声问候,一句“哪位?”听得人略觉恍惚,如在梦中,似醒,不曾醒。

白玉堂一惯清朗鲜丽的嗓音微微沙哑,莫名低柔如他。

“那幅画……”

他说得艰难。

那头的人静静呼吸着,很久都没有开口。白玉堂不愿惊动春光,也似他屏住呼吸,等待烟雨中的秘密舒展醒来。

展昭沉默良久,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短促而飘忽,从耳畔溜过去。它实在是太短促了呀,迅疾得叫白玉堂分不清欢愁,听不出苦乐。

然后展昭终于说话了。

 

“谢你的长笛,还你的山水。”

 

他眉目含笑,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白玉堂握着电话,转头瞥见外头无限缭乱的春光,心头乍然浮现出开封旧地那满城池的丹朱富贵花,诗酒和年华。

宜邀故人同赏。

 

春风穿堂入户,似九夷的织女低哼着一声——

 

少年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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