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清汤挂面(完)


没逻辑,OOC都是我的,锅给我~

年底修罗期的自我减压,还以为只要加两个星期的班却原来要加一个月的我真是太天真了(闭眼)……

片段式,轻松向,小糖饼~

 

—正文—

 

有人说,一个人年幼时经历过的不幸事情,假若他本人不愿牢记,那么身体的记忆和反应常常比大脑更加诚实和坦白。

明诚偶尔会觉得这句话还有点道理。

比如现在——

他从睡梦中突然惊醒——不,明诚并非做了什么噩梦。这个年轻人虽常常夜里做梦,但已好多年不做噩梦了。

多年前,明楼就用明亮的琴声、裹着太阳味道的怀抱、低沉含笑的呓语和庄严温雅的歌颂诗,将明诚的噩梦关在窗外。

窗外……

明诚望着窗玻璃,凝目向无边无际的夜色。年轻人搔了搔头发,那一窝凌乱的漆黑碎发就像是他方才的梦境。

慵懒,节奏凌乱,但依然生机勃勃。

窗台上栖着婆娑的疏影,寒冷冬夜里簌簌的声音不再是无形的了。它们变成一团黑魆魆的影子,是风的化身,萧索又寂寞地在窗边唱着一支凄凄的歌。

很饿。

明诚的胃在叫嚣。

这令人憎厌的饥饿带来无穷无尽的烦恶,他的胃里像是装着一只轻飘飘的鬼,它似钝刀,要破开空虚的胃,尖锐的痛楚化为一柄利刃,割开他的胃,割裂他的肺腑,尖锐的,无情的,鲜明的,凌厉的,要刺入他的心脏。

尽管他早已远离了常年饥饿的生活,这个身体也已经习惯了衣食无忧的安逸,然而,然而,在这样的夜晚,在失控的节奏下,饥饿依旧如一把钝刀。

切割,顶撞,带来尖锐的痛苦。

犹如他生命中曾经不可磨灭的记忆,假若他本人不愿再牢记,那么身体的记忆和反应常常比大脑更加诚实和坦白。

而他如今已不须忍耐这种被尖锐逼迫的感觉。

明诚果断地掀了被子。

明公馆的夜里温暖如春,无论外头凄寒成什么模样,这里都将是他最后的港湾,心灵的归宿和寄居地。

明诚没有开灯,凌晨两点七分,这个时候家里人都已经睡熟了。

他有一双明亮的鹿眼。

他还是一个优秀的特工。

明诚的步伐坚定平稳,无声无息地踏着楼梯拾级而下,慢慢朝厨房里走去。

窗外的月光凄森森的,白得像女鬼的水袖,路灯微弱的光怯怯地照着长街,那些光芒透过窗子幽幽地潜进来,蜷缩在空荡的地板上。

明诚穿着一双棉拖鞋。

很软。

上好的手工棉拖鞋,是老家上了年纪的阿婆一针一线做出来的。明镜最是讲究的女人,似这种贴身的物件,一概不要外头买的。

“这种东西呀,就得用家里人手工做的。”

当时明镜将拖鞋递给明诚几兄弟的时候,殷殷地对他们说。她含蓄地笑,优雅温和,又带着好似永远不变的、高门深户大小姐的矜持脾气。

明楼微微收着下颌,笑容温顺得体,对明镜递了个句巧话儿:“还是大姐精心,懂物件。”

他拍了拍身侧明诚的肩膀,那少年诚心诚意地对大姐说一句“谢谢”。

明镜点头,目中含着深沉的爱怜,那既是一位长姐对幼弟的宠爱,亦是一个早已看穿孤独宿命的女子的寄托。

她的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笑得很美。

那圆润秀雅的双肩呈现出一种惬意自若的端庄来,可以当做全上海贵家淑女的礼仪典范,又极放松,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度和气派。她宝石蓝湘绣的披肩上一朵浅色玉兰花低调地绽放。

“我就知道,大姐最疼我了!”

小少爷明台欢呼一声,拿脸颊蹭着姐姐披肩上的玉兰花儿,撒娇扮痴,小儿无赖,“姐姐,姐姐,今晚炖鸽子汤喝好伐?”

明镜摸着他的头发,手指贴着小弟硬硬的脑门儿点着笑:“就你最馋。”末了还是拖长了温柔的声腔,糯糯地讲一句。

“好的呀。”

温暖的声音,温暖的拖鞋,越熟悉,越旧,便越熨帖。

明诚一点儿也不冷,只是饿得心慌。他常常会这样,某个时刻突然饿得慌乱无着,饿得突然惊醒。

记得刚来明家的时候,他也会这样,那个时候他和明楼一起睡,明楼抱着他,像照顾幼小的孩子一样,以保护者的姿态,温柔地默许明诚蜷在他身侧睡觉。明诚就那么惊醒,他饿得眼神都开始阴郁,然而依旧忍耐着。

忍耐,忍耐是他生存的秘籍之一,是他与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过招的第一回合。

那时候明诚不敢出声。

而现在呢?

“啪。”

厨房的灯亮了,明诚穿着睡衣,轻车熟路的拿出了煮面的小锅子,盛上水,开了火,架着煮。

幽蓝的、暖融融的火光发出一种轻微又很欢乐的声音来。

像坐在灶前烧火的小姑娘和姆妈悄声讲话的声音,脆脆的,又暖暖的。

明诚喜欢这个声音。

他的心情陡然平复,那种尖锐的痛楚被安抚,被收服,温顺地蜷缩在他的胃里,怯怯地摇曳,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

明诚一边去壁橱里取出一把手工挂面,一边轻轻地哼着歌。

《蓝色多瑙河》的旋律,轻快又温和。

像明楼在大学时的习惯,那会儿他还在教书,每每备课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哼着这支曲子,享受着旋律里温柔的秘密。

水很快就开了,咕噜咕噜冒着泡泡。

那些可爱的泡泡在锅子里滚来滚去,就像小时候那个胖乎乎的明台一样,横冲直撞,虎头虎脑,一派无忧无虑的天真,精力无穷,也欢乐无限。

明诚想着他这一大家子的亲人,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他眨眼,忽然想,不知道在家里人眼中,自己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啧,我是一个立志要成为三流画家的勤劳小秘书,全能小管家。

明诚嘿嘿地偷笑了一下。

“嘿,你小子在想什么呢?自己在厨房笑得那么开心,嗯?”明楼懒洋洋地抱着双臂,靠在厨房门口瞅着明诚,一本正经地问。

好似他真的不知道一样。

明诚也不奇怪明楼的突然出现。打从他少年时第一次没忍住,半夜爬起来到厨房煮面被明楼目睹全过程的时候,他这点小习惯就再也瞒不过他大哥了。

那时候明诚还以为明楼会教育他两句,譬如“在家里不必偷偷摸摸”之类的,或者“在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然而明楼什么也没说,只是很没形象地打呵欠,施施然坐到了饭厅的椅子上,和和气气地冲明诚笑。

“阿诚啊,多煮一碗,不能吃独食,咱们家要兄友弟恭,有面同吃。”

明诚一手抓着勺子,先是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好半晌后才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鹿一眼的双眼湿漉漉的,瞧着明楼,一路瞧到窗外春天都笑了,花枝摇曳的影子像少女捂着嘴的娇憨巧笑,格外俏。

“哥哥,我做的清汤挂面。”

明诚端着两碗面出来,围裙解了,兄弟俩穿着睡衣,端坐在桌子的两侧。明楼的鼻翼抽动了一下,微微疼的太阳穴颤了颤,浓黑的眉宇就渐渐舒缓开。

真正的清汤挂面,多余的料一样没放,纯正的江浙手工面,面条细细的,韧劲儿却十足,青瓷白碗盛了,氤氲的一层汤,上头点了几滴香油。

纯粹的香味,没有杂质。

闻一闻,牙齿就开始兴奋,怀念啃咬时柔韧的口感。

最简单的,最无穷。

明诚深吸一口气,整张脸开始有了变化,十年的光阴在他脸上化为齑粉。明楼轻轻一吹,白雾袅袅,香气将两个人密密地包围。

食物的香气。

好似世界只这么方寸大,只有他们和这饱足的香气。

明楼的唇吐出一个世界。

袅袅的白雾散去,露出明诚的脸,两颊有些圆滚滚的小肉。他这些年过得很好,种种险途因与明楼并肩,也只当是披荆斩棘的考验和历练。他抱着一种必胜的信心,有着少年的纯粹和无畏,这么些年,在江山内外辗转奔走,并没有被风霜欺了去。

明楼笑看他,夸赞一句:“好面条。”

明诚有点小得意,捧着碗抄起筷子开始吃面了。他吃得特别仔细,每根面条的韧劲儿都在他的唇齿间得到了应得的尊重和馈赠。明镜和明楼教得好,明诚的吃相蛮斯文,然而这斯文只是礼仪的周到,他吃得飞快,吃得专注,那股子对食物珍而重之的孩子气,始终没改变过,一如少年。

明楼也吃面。

但他吃得漫不经心,一筷子面条只挑了细细的一两根,先瞧一瞧,任由白雾飘散,而后在慢悠悠地往嘴里送。

细嚼慢咽。

好像他吃的不只是这样一碗家常的清汤挂面,而是一份西式大餐、无比的珍馐佳肴呢。

明诚吃下大半碗,见明楼这样子,心里头就起了些捉弄的心思。他就突然叫了明楼一声:“大哥。”

明楼一筷子挑着面条,侧着脸含笑看明诚:“嗯?”

明诚就开始笑,笑得没心没肺,没大没小,没规没矩,很有点明台平时小儿无赖的模样。明楼看得分明,却不恼不问,依旧笑吟吟的,一派儒雅成熟的风度,若换了汪曼春那样的姑娘,早就嘤嘤着扑到他怀里去了。

可惜明诚不是个姑娘。

明诚陡然出手,将筷子作了小巧的木棍,先分再夹,直冲了明楼的筷子而去。明楼丝毫不觉得惊奇,仿佛明诚的一切举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且他眼中还带着一丝儿长兄对幼弟的宠溺,包容,纵着他嬉闹一般地放肆。

明楼鲜少出手,然身手依然是个传奇。不过一双筷子,明楼也耍得叫人眼花缭乱。他一手端着面碗,一手耍着筷子,劈刺挑戳,无一不精,无一不妙。

饭桌上手影翻飞。

两双筷子你来我往,你夹我挡。不过两三个回合,明诚已败下阵来——明楼笑得颇为自得,睡衣袖子露出一截瞧起来肉呼呼的手腕。

温和,无害,但他手中的筷子却牢牢地将明诚的筷子压在面碗中,纹丝不动。

明诚的脸上露出笑嘻嘻的神气,完全是有恃无恐的顽劣。

“我输啦,大哥风姿不减当年。”

明诚说得真心诚意,内心又暗暗补了一句“尽管分量不同当年,依然宝刀未老”,这句更加真心诚意。

然而明诚是不可能当着明楼的面儿说出来的。

不然明天做饭的人就是他了。

明楼斜睨了明诚一眼,悠然自得地说了一句:“你小子,跟我比,还嫩着呢。”说罢优雅地卷了一筷子面条,慢吞吞地送入了口中。

明诚眨着眼睛看他大哥吃面。

胃里尖锐的叫嚣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偃旗息鼓了,在这一世和它无止休的对峙中,在记忆与过往卷土重来的锤炼中,明诚将是永远的赢家。

这一碗清汤挂面,是与他对峙的记忆。

这一碗清汤挂面,亦是他与这世界交手的胜招。

 

——结尾彩蛋·1——

 

明台小少爷起夜的时候,恰巧撞见他两个哥哥在厨房煮面吃。

作为家里最受宠爱的小少爷,从小只有他吃独食没有他看着哥哥们吃独食的时候,明台的内心顿时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阿诚哥!你给大哥煮面,为什么没有我的份啊?”明台嚷嚷着坐下来,“我不服气,我也要吃!我也饿了!”

阿诚的清汤挂面比阿香用高汤煮出来的面条还好吃。

没瞧见就算了,既瞧见了,又闻着香味了,怎么可能没有他小少爷的份儿?

明台把尊臀就这么钉在椅子上了。

明诚倒是有些拗不过这孩子的倔脾气,他对明台的任性一贯都是纵着的,只是明楼就没有那么好说话。

“要吃面?”

明台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的哥哥们。

明楼拥着明诚的肩膀,施施然往楼上走,头也不回地说一句:“要吃面,自己煮去,阿诚又不是专门给你煮面的。”

明台目瞪口呆。

你、你、你……难道阿诚哥就是专门给你煮面的吗?!

 

——结尾彩蛋·2——

 

另一个维度。

吉婶的面冠绝天下,琅琊阁的人和江左盟的人都知道。

这天蔺晨被梅长苏派出去处理一桩江湖恩怨,傍晚的时候才匆匆赶回琅琊阁,一路奔波,竟是连晚饭都没赶上。

他冲向梅长苏房间的时候,那个人正裹着一袭白裘,捧着碗正吃面,面条还剩一小半。

吉婶精心烹制的面。

蔺晨飞奔过去准备抢碗:“哎!美人儿给我留一口!”

当他奔至梅长苏面前时,梅长苏优雅地亮了一下干净的碗底——任你轻功再快,可快得过我吃面的速度?

梅长苏挑衅般地瞧着蔺晨。

蔺阁主黑了脸。

 

“不就是一碗面么!你至于么?”蔺晨如是抱怨。

“就这一碗面,我还就至于了。”梅长苏眯着慵睁的眼,暗暗得意地笑。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

不信来世看,欠我一碗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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