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萧景睿X言豫津】寒鸦春雪(完)

送给同好七情姑娘~@七情所至

圈冷如此,还有姑娘坚持产粮不能更棒w 姑娘好像因为卡文不太开心?温柔虎摸一把,文很好看,其实卡文也没关系啦,慢慢写嘛,偶尔掉落的番外也特别美味~w

祝姑娘能一直开开心心产粮,懒癌患者坐等投喂~

糖或玻璃渣,皆我所爱~XD 当然我写的一般都是小糖饼~wwwww

 

——正文——

 

雨一直下……

这场雨好像是从人的心底一直下到无边无际去似的,整个天空是一种灰暗的颜色,又湿又冷。庭院里的碧草渐渐露出葳蕤的苗儿来,嫩脆得可爱,经了雨水,还兀自一派勃勃生机,欢欢喜喜地伸展着,没半点恹恹的丧气。

如十五岁的少年身上那浅碧的锦纱衣衫。

萧景睿躲在雨廊底下。

他的眼眶是红的,眼底宛似积蓄了雨水,冰凉凉,叫人骨头里冒出丝丝缕缕的寒气。老管家陪在一旁,一双手伸出去又抽回来,上唇磕了下唇又抿起来,一句话也不敢对他说,生怕哪句说得不好,惹得这位谢侯府的小少爷又伤心难过起来。

萧景睿就这么抱膝坐在雨廊下的栏杆旁,默默地呆着。

言侯府的侍女过来请老管家,两人走开了些。侍女瞧了一眼那个与自家小少爷青梅竹马的萧公子,不由轻声道:“管家,您看……要不要去禀告老爷和夫人?”

老管家摆摆手,唏嘘一声:“眼下正是少爷病重的烦忧时期,老爷夫人此刻都守着少爷呢,莫去烦扰他们。”

侍女不禁道:“可谢侯和长公主又去西都随驾太后敬香了呀。”这位侍女命唤枕流,是言豫津母亲的陪嫁侍女,在言侯府很有些地位。

枕流又道:“管家,您瞧,萧公子他这一整日,自见了少爷卧床不醒的样子,就不吃也不喝的……正是少年时,伤了身子,也是担待不起的。”

老管家也点头,却毫无办法,只能一叹。

“萧公子与咱们家少爷打从出娘胎起,就时时玩在一处。如今少爷病重,虽说请了云姑娘来瞧病,性命是无忧的,可也是真遭一回罪。那小脸煞白的,我们看了都心疼,更别说是萧公子了,想来心中是极难过的。”

言豫津平日里皮得跟猴儿似的,爱笑爱闹,片刻不得安生,可那闹腾也透着一股子勃勃的生机,叫人瞧得心头欢喜,无忧无虑。

这样一个飞扬跳脱的少年,苍白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是谁见了,都要心疼。

更何况,言豫津还是萧景睿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呢。

雨声落寞又凄寒,直下到少年的心里,凉气幽幽,顺着骨头缝和血液一路沁到了胸腔,最后顿在心房里静静地发酵,酿成了一种愁闷悲怅,堵得人心口发慌。

枕流和老管家正默默望着萧景睿发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两人团团转出一派左右为难来。幸而枕流敏慧,忽然想到言皇后听闻侄儿病骨支离,心中担忧,自己又不能轻易离宫,于是特意派了养子萧景桓前往言侯府探望病人。

“我去请他来。”

“对对,快去。”

萧景睿毕竟是莅阳长公主的孩子,梁帝对这个妹妹,倒是有几分真心的手足情谊——当年他还有一位妹妹,那位晋阳长公主为了林家和赤焰军的冤屈,在大殿上当着梁帝的面儿自刎而死时,那景象哀艳惨绝,鲜血溅到了殿门精雕细琢的吉祥云纹上,烫得刺目。

那日后,梁帝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多亏了宫中静妃是个医女,妙手有方,为梁帝细细调理身体,才止住了他的梦魇。

许是因为那纠缠不休的噩梦吧,天子本无情,又在忧惧中,对幸存的亲人,生出了一点手足之情。

正是因为这荏弱的感情,使得萧景睿出生后,获得了这位舅舅难得的怜爱。梁帝给他赐名“萧景睿”,如皇子一般,很是恩宠,故而几个皇子对他都不错。

“景睿。”

雨声中,年轻皇子的声音温柔儒雅,还似小时候熟悉的那个景桓哥哥——萧景桓因生母早逝,故被养在中宫言皇后名下,言皇后便是言豫津的亲姑母,萧景桓对言豫津自然是很好的。又因萧景睿与言豫津自幼竹马情浓,萧景桓对这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也很是有几分怜爱之意。

萧景桓微微弯腰,冲萧景睿笑了笑。

他平日在皇子中,就以贤德著称,为人极温和有气度,对朝臣们自然是礼贤下士,对弟弟妹妹更是甚好。

萧景睿红着眼眶,站起来冲萧景桓行了个礼,嗫嚅着唤了他一声:“景桓哥哥……”

萧景桓样貌儒雅,微笑时眉梢眼角都透出“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的那种亲切柔善来。他的手指轻轻压住了袖子的边角,宽大的棉纱袍袖覆在他雪白的手背上。萧景桓慢悠悠地给萧景睿擦了擦眼角、脸颊。

那上面还残留着春雨低过屋檐,飘到萧景睿身上的雨丝。

萧景桓温言劝慰道:“你放心,医门圣手云家都已经派了最厉害的云姑娘过来啦。再说了,咱们家小豫津是个讨嫌死人的小调皮鬼,都说‘祸害遗千年’,他会和景睿一样长命百岁的,你就别担心他啦。”

他这样含笑劝慰,眼尾微微勾起,不过是弱冠不久的年轻人,开起玩笑来,眉梢眼角就染上了几分青春意气,比平日在梁帝和朝臣们面前那种刻意做出来的端方,还要生动美好许多。

萧景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露出了雨中第一个笑容。

“景桓哥哥,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豫津好得更快一点?”萧景睿忽然问萧景桓,在他的心中,这位能和太子哥哥相提并论的皇子哥哥,是很通晓人心的一个人。

萧景桓也笑了起来。

若要说投其所好,哄人开心,这一点,萧景桓还真是挺拿手的呢。

他说:“人若是心情好些,精气神就足了,自然病就好得快啦。”年轻的皇子眨了眨眼,笑吟吟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豫津不是喜欢侍弄些花花草草么?听说长公主府中就有许多奇花异草,你给他寻些喜欢的,豫津想必会很开心。”

萧景睿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只要他喜欢的花花草草就行了么?”

那样一双纯真的双眼,还是个孩子,天真无伤,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眸格外清亮。

萧景桓的心情莫名愉快起来,他弯下腰,沉默了一下,最终温柔地伸出了手,像是萧景睿真正的兄长一样,拍了拍他的头顶。

“不,只要是你送的,只要你一直陪着他,就可以了。”

萧景桓笑了笑,见萧景睿已经没事了,他也该回宫向母后复命了——毕竟他不是言豫津真正的表哥,萧景桓太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做人的分寸了。

雨水淋漓,庭院里种满了一种柔白色的花朵,气息夹在在青草中,鲜嫩可爱。

萧景睿凝望着萧景桓远去的背影。

这场雨,像是从人的心底里下出来的,叫人觉得从心里就寂寞清冷起来。

要是豫津在,他是绝不会有任何寂寞清冷的感觉的。那个小豫津是全天下最快活、最无忧无虑的少年了,他自己是一个快乐的人,还是一个能把快乐带给别人的人。

萧景睿转身往自己家里跑去了。

枕流在后头举着油纸伞追他,却只见前头那少年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未拔高的身量单薄,隐约露出了清瘦挺拔的雏形。

“萧公子,下着雨呢,您拿着伞。”

“不用啦,谢谢枕流姐姐!”

春雨兜头浇了一脸,洗得雨中的少年眉目越发漆黑清润起来。他在雨中疾速地奔跑着,内心充盈着一种难言的情愫。

萧景睿想:他要那个无忧忧虑的豫津回来陪他,他要豫津带给他的快乐。景睿也想做一个能让朋友感到快乐的人,就像是豫津那样。

雨水慢慢从心底飘到天际去,淅淅沥沥。

年方十五的少年人清俊的脸上扬起一个明亮温柔的笑容来。

 

——

 

云飘蓼的医术天下闻名,是名不虚传。言豫津这场病虽来势汹汹,在云飘蓼的妙手下,很快便稳住了病情。

“接下来,只需要好生调养数月即可。”

“多谢云姑娘。”

言阙和夫人满怀感激,欲留云飘蓼在侯府多住些日子,但云飘蓼是个大夫,不会只为一位病人就耽误救治他人的时间。

她婉言谢绝了言阙和言夫人价值不菲的赏赉,只收取了她应得的诊金,就告辞了。言阙和夫人敬佩她品性高洁,又见她已留下药方,自然不敢强求,客客气气地将她送出了府门,还命管家准备了马车相送。

云飘蓼方出侯府大门,正欲登上马车回家,鼻端忽然闻到了一股极幽淡的气息——这气息寻常人恐不易闻出来,但云飘蓼是个大夫,嗅觉何等了得,这幽淡的香气瞒不过她。

她忍不住抬头循着那气息望去。

就见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清俊少年,手中捧着一盆花,上头盖了薄薄一张蜀锦,里头的花儿若隐若现,绰约曼妙难言。

云飘蓼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那是……

她亦是爱花之人,见了这等稀罕的好花,也难免有些心动,欲上前一观。谁知还没等云飘蓼与那少年搭话,那少年自己先捧着花走到了她的身前。

“姐姐,您是云姑娘么?”

素衣长发的医者露出个温雅恬淡的笑容来,她凝视着那个少年和他怀中的名花,柔声道:“我是云飘蓼,敢问这位公子怀中抱着的,可是寒鸦春雪?”

“正是,云姐姐好眼光。”

那少年脸上露出羞怯的喜色,他怀抱着名花,忽然退后两步,认认真真地向云飘蓼行了个规矩的拜礼。

这礼节甚重,云飘蓼微微吃了一惊,伸手虚扶起他:“这位小公子,怎么如此大礼?叫飘蓼受不起。”

少年灿然温和一笑:“云姐姐受得起的。”

他的眼神如被驯服的幼鹿,漆黑而明润:“我叫萧景睿,我是言豫津在这世上最好的朋友,多谢云姐姐救了豫津的性命。姐姐救了他的性命,便如救了我的性命一般,景睿心中对云姐姐感激不尽,姐姐自然受得起这一拜。”

萧景睿说得诚恳极了,倒是叫云飘蓼微微一笑。

“景睿,你真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

云飘蓼低头嗅了一阵那寒鸦春雪幽淡的兰香,唇角露出温柔的笑容,美得令人屏息。萧景睿惊叹般望着她,眼底只有纯粹对美好事物的欣赏,没有一丝亵渎之心。

名花不须观,闻香足矣。

云飘蓼微微点头,与萧景睿道别告辞:“有你这样好的朋友记挂他,你的朋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放心。”

萧景睿开心地笑出来。

待目送云飘蓼离开,萧景睿才怀抱着寒鸦春雪,像一只轻盈的燕雀,飞到了言豫津的房间里。

言阙和夫人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独子数日,俱感疲乏,如今知道独子无恙,放下心来,那疲倦也如潮涌来。两人细细嘱咐了一番枕流之后,便回房先歇着了。

“枕流姐姐,豫津醒了么?”

“吃了云姑娘的药,睡了一个多时辰了,快醒了吧。”枕流有些好奇地望着萧景睿怀抱里的花盆,“萧公子,这是给我们少爷带来的么?”

萧景睿温和地笑起来:“这是给豫津的礼物。”

枕流也笑,给萧景睿奉上了茶水点心。她知道这两位少爷好得如同一个人,也不打扰他们说话,见言豫津还在睡,就到了外间,拿起未完的绣品打发时间。

萧景睿喝了一口茶,那茶是顶级的雨前茶,尖尖春芽儿如美人眉尖,在碧水中浮沉,沁出幽淡的香气来。

让萧景睿想起了自己怀抱中的寒鸦春雪。

他赶紧放下茶杯,先把言豫津房间里金兽腹中燃着的熏香灭了,又踱步回到言豫津的床边,也不找凳子,就那么坐到了言豫津的床榻边。

做完这一切,少年萧景睿这才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覆着那盆寒鸦春雪的蜀锦。

纤袅的花径悠悠斜出,几朵淡白、几片鲜碧、几点鹅黄相互映衬,勾勒出清雅美好的曼妙来。那花盆也是极秒,瓷盆的壁上晕染着淡淡清白的流云,温醇雅正的湛蓝。

少年低头去嗅——

那幽淡在鼻尖萦绕不去,如父母间恬然深邃的情怀。

床榻上的少年眼睫像蝴蝶一样轻轻颤动起来,鼻翼先动了动,似也嗅到了花香。言豫津在梦中挣扎了片刻,终是被那幽淡的兰香勾得放弃了梦中与景睿在郊外草地上跑马的放纵快乐。很快言豫津的眼皮子眨了眨,慢慢醒了过来。

下了好几夜的雨已经停了……

春光细细流淌进来,在窗台、书桌、沉香金兽、地面、茶点、帐幔和床榻边柔曼地四处流转着。言豫津睁开眼,他第一眼望见的是景睿身上熟悉的衣纹。

那衣纹皱褶间藏着无数春光明媚。

少年低头去嗅,那一株寒鸦春雪轻轻挨着他的鼻尖,似近非近,悠悠颤动。此情此景,画图难足,枉费丹青。

言豫津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他的少年听到了他呼吸的变化动静,转头欢喜地看着他,唤了一声:“豫津,你终于醒了,我把我爹送给我娘的寒鸦春雪拿出来送给你,好不好?”

当年萧景睿的父亲谢玉凭着精湛的棋艺,与妙法寺的方丈下了三天三夜的残局,终于胜了他,这才让方丈心甘情愿割爱,以寒鸦春雪慷慨相赠。

“当年你娘甚爱这株寒鸦春雪,可惜方丈不肯割爱,你爹爹听说了,这才上妙法寺与方丈打赌,以棋艺为你娘赢下了这寒鸦春雪。”

“景睿,你偷了你娘最爱的寒鸦春雪送给我?”

“……你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小侯爷乃是天下第一花匠,这种宝贝兰花当然要交给我养!我保证养得好好的!”

“说到可要做到啊,豫津。”

“放心啦,我言豫津是谁,天下第一花匠嘛。”

言豫津脸色虽依然苍白,眼眸却是亮晶晶的,整个人的生气勃勃,又似春庭碧草,离离再生了。

少年们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那株寒鸦春雪,在满室明媚的春光中,低头含笑,无声无息地吐露着幽淡的芬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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